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煙兒的哥哥宋韻意知道,是個碼頭的搬運工,每日辛苦的搬貨,儘力賺錢。

他們家中隻剩下一個母親,卻患了癆病。

兩人日日賺錢,隻為求母親多活些日子。

宋韻意和聞朔跟著煙兒去了她的家裡,高高大大的魁梧漢子,如今被卷在破草蓆裡蜷縮。

身上的血在在破席子上染紅一大片,紅豔豔的。

“幫我把這個給我哥換上吧。”

煙兒從裡屋拿出一件新的衣衫,對著聞朔說。

兩個女子到底是多有不便,還是男子方便些。

“逝者安息。”聞朔接過衣服,又向著煙兒哥的方向鞠了一躬。

他打了些水來,幫煙兒哥哥擦淨身體,纔將衣服換上。

那衣服宋韻意也見過,煙兒繡了好幾天,繡了他們一家三口的。

等著母親病好,自己能回去做個普通人,哥哥來接自己回家時穿。

宋韻意的心裡感覺一陣陣憋悶,蔓延著一層悲涼。

普通人好好活著真是不易,不知哪一日就丟了性命。

煙兒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,小聲啜泣。

“煙兒,好好活著,往前看。”宋韻意替她擦去眼淚。

地上還有些血跡,紅的讓人覺得刺眼。

“韻意,我們也隻是想好好活著。”煙兒抬頭看著她,眼裡掩不住的悲哀。

自己原本隻是尋常百姓家裡的小女子,可這時代物價飛漲,藥物更是難求。

為了母親,她自甘下賤,哥哥也日日苦乾。

可最後這世道卻不讓人活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
宋韻意回答不了煙兒的話,隻能坐在她身邊,讓她不那麼孤單。

他們找了塊地,將煙兒哥哥下葬。

看著凸起土堆,煙兒哭的傷心欲絕,宋韻意亦是悲傷。

這時代,死人似乎已成了尋常事。

宋韻意想起許凜音,又問聞朔:“人既然這樣容易死,為何還要做那些流血殺頭的事情?”

何不安安穩穩的,讓這一輩子就這般過去。

聞朔看著遠處的天空,語氣沉重。

“死是一件太容易的事,有意義的死卻是一件極為困哪的事。”

“況且即便我們想要安穩度日,可你看煙兒的哥哥,你看小翠……該如何安穩?”

宋韻意答不上話,聞朔說的冇錯。

此後一連幾日,煙兒都閉門拒客。

宋韻意和聞朔忙著學堂的事情,得了閒也會去看看她。

隻是學堂之事,多由聞朔出麵。

有了上次的經驗,也為了以防被陸施寧發現,這次宋韻意決定身居幕後。

今日聞朔出門辦事,陸施寧卻突然造訪。

他審視著宋韻意這家中的一切,又看向她:“帶回去!”

說完,就有人上來挾製她。

“你要乾什麼?”宋韻意怒視他。

陸施寧眼神微眯,眼裡泛著冷光:“宋家教你的綱常倫理都教到狗肚子裡了?”

“你的丈夫還活著,你竟住到此等下賤之地,那日還敢刺我!”

宋韻意低著頭不說話,如今自己勢單力薄,哪裡能和他抗衡。

他又看了一眼周圍,將桌子上的茶碗掃落在地:“把這裡給我砸了!”

一時之間,屋內一片狼藉。

東西摔儘,陸施寧才作罷,要帶她回陸府。

走時煙兒看到宋韻意,想上前,被她眼神製止。

陸府大院。

“把她給我關去偏院!”陸施寧對著下人說道。

宋韻意原來住的正院,已經給了薑敘芸。

看著這四四方方的大院,她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。

住了多年的地方,她竟開始覺得陌生。

過去的回憶一幕幕湧現,最開始自己和陸施寧的恩愛。

他留洋後,自己獨守空院,等他回家。

後來他要娶妾室,她也冇阻攔,他卻由著妾室欺辱她。

再到如今……

看著門口看守的下人,宋韻意心裡苦笑,陸施寧把她當犯人看押。

自此,她又重新回了這深宅大院,被禁錮著不得出門。

“蹬蹬噔……”聲音由遠及近。

薑敘芸踩著她的高跟鞋,神情倨傲:“少奶奶,我終究是成功了。”

許是剛吸了煙槍,她身上帶著一股煙味,宋韻意退了兩步。

看到她的樣子,薑敘芸一臉鄙夷:“你住到那肮臟的地方,竟還嫌我?!”

“不知羞恥的下賤坯子!”

宋韻意冷眼看著她:“你若是知羞,當初何故招惹彆人的夫君?”

“你懂什麼,我們是自由戀愛,可不是你這封建的包辦婚姻。”薑敘芸白了她一眼。

“如今夫君的地位又高了,隻是白白便宜了你跟著享福。”

宋韻意臉上帶著一絲恨,語氣嘲諷:“你們是又吃了誰的人血饅頭,如此高傲。”

薑敘芸笑了,眼裡帶著得意:

“那些死人算的了什麼?”

“是豐台車站的地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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