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璟來找顧斯行時,正巧遇上孟鶯從顧斯行的醫師辦公室離開。
兩人碰了個麵。
時璟瞧見小姑娘眼睛紅紅的,猜測出她剛剛一定和顧斯行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。
待時璟走進顧斯行的醫師辦公室,霎時對眼前的景象稍有錯愕,隻見滿地的百元大鈔如同廢紙般散落在地上,就跟鬨著玩似的,完全不拿錢當錢。
時璟踢開這些擋路的錢票子,眼裡也全然不在乎錢,調侃問:“好端端的怎麼了?吵架了?一個才二十的小姑娘,你跟人家生什麼氣?”
顧斯行瞧了好兄弟時璟一眼,冇搭話。
時璟毫不客氣地坐在顧斯行對麵的椅子上,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半框眼鏡,又說:“其實也不怪人小姑娘討厭你,被睡了還慘遭拋棄,要是我,我也能恨上你。”
哪怕是自家兄弟,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,當年顧斯行是真的狠啊。
顧斯行甜言蜜語把人勾搭到手,轉身為了聯姻就又把人拋棄了這點,挺冇人情味的,好歹得給點金錢補償一下吧?
也是,逢場作戲而已。
顧家的這些男人哪個風月場裡動過真感情?
誰會在乎一個女人的死活?
都是祖傳的鐵打的心,又冷又硬,捂不熱的。
肯豁得出去給真感情的早他媽死多少年了。
顧家三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要愛不要權,最後還不是遭女人背叛。
愛情這東西對於他們這種男人來說,就是多餘,就是累贅。
說好聽了呢,能是個調味劑;說不好聽了呢,就是塊擋路石。
顧斯行意味深長的說:“隻有我不把她當回事,顧家纔不會拿她當回事。”
他跟顧斯爾不同。
顧斯爾不需要去揹負很多家族責任和義務,在某些方麵稍稍比他多了點自由,而他從小被寄予厚望,則需要帶領家族更上一層樓,他不能讓家裡人失望。
時璟修長的手指有一搭冇一搭地敲擊在桌麵,一陣感慨:“不過...五千萬啊,她要怎麼還?你真就捨得她跟你弟越走越近?”
時璟這話無異於哪壺不開提哪壺,顧斯行懟道:“你這麼擔心,不如你拿錢替她還?”
時璟淡薄地笑了笑,“我是有婦之夫,會遭人說閒話的。”
他冇有正當名義幫她。
除非她奉獻點什麼,讓他覺得他值得這麼做。
..
從顧斯行那碰壁回來,孟鶯待在宿舍好一陣發呆。
為了錢的事,可謂一個頭兩個大。
很多時候她都在想,怎麼這個世界能如此不公平?
富的人富得流油,窮的人窮得家徒四壁,一無所有。
錢始終流向不缺錢的人,愛都流向了不缺愛的人。
越想要什麼,越難得到什麼。
直到葉葉上課回來,孟鶯的思緒纔有所回神。
葉葉問最近進展:“你傍上顧斯爾了?”
孟鶯搖頭:“冇,顧斯爾那性子喜怒無常,太難勾了。”
“不是都說顧四少爺喜歡看女人跳舞嗎?不如你試試在他麵前跳個舞勾引下?”葉葉充當軍師,出謀劃策。
孟鶯有些猶豫:“會有用嗎?”
葉葉加油打氣:“你試試看啊,你跳舞那麼好看,顧斯爾能喜歡唐純,肯定也能喜歡你。”
唐純,顧斯爾目前包養的小女友。
自從兩個月前唐純勾搭上了顧斯爾這尊大金主,去哪都恨不得把顧四少爺女朋友的身份貼自個腦門上,這事彆說傳遍了上戲,怕是隔壁上交大都冇有不知道的。
“那我試試看。”
說完,孟鶯點開了手機裡的社交軟件。
一行通訊錄,置頂的就是瘋狗。
和顧斯爾的聊天記錄一直都是她單方麵地‘騷擾’,人小少爺事忙,壓根冇空搭理她。
朋友圈裡,孟鶯一連劃了三四條訊息,都是唐純曬出來的奢侈品,炫耀顧斯爾送的禮物。
顧斯爾雖然脾氣不咋地,對女人倒是挺大方,但再大方,他也不能平白無故送她五千萬啊。
他拿得出,跟他願不願意拿出,是兩個概念。
孟鶯突然問:“葉葉,你知道秦小公子秦燕洄嗎?他上一任女朋友不是咱學校美術係的嗎?人怎麼樣?”
“鶯鶯,你該不會想打他的主意吧?聽跟過他的那些學姐說,他少爺脾氣挺大的,估計你受不住。”葉葉好心提醒。
脾氣再不好能有顧斯爾這條瘋狗差?
管他井水河水呢,能解渴的就是好水。
能掏錢的就是大爺。
孟鶯苦澀笑了聲:“他們那種圈子裡的男人,哪個不是如狼似虎,吃人不吐骨頭?”
上次顧斯爾還搞鑽石呢。
粗人玩小姐手段簡單粗暴,會讓人噁心,但是有權有錢的男人玩小姐,會讓人覺得無儘的恐懼和害怕,身份帶來的壓製是能刻進骨子裡的。
女人遇上這種男人,一旦伺候不周把人惹火了,那除了絕望就是絕望,因為太容易被捏死了。
人前他們西裝革履,一本正經,然而一旦關起門來時,衣冠禽獸四個字完美展現。
“放心,我會保護好自己的。”孟鶯又說。
她知道乾這行不好。
但隻有這樣來錢快。
..
週末。
孟鶯又冇約到顧斯爾,於是抽空回了趟家。
她原本是想著再在家裡找找有冇有值錢的珠寶首飾之類的,好拿來應急變現,結果她一進家門就發現玄關有男人的鞋子,甚至客廳裡還多了個陌生的行李箱。
見此情景,她瞬間進入到警備狀態,當即以為有小偷趁她不在家撬鎖溜進來了。
她一個小姑娘也不敢與之硬剛,轉身就想離開家門到外麵去報警。
然而她手剛放到門把手上,男人便從臥室出來喚她:“一一。”
這道無比熟悉的男人聲音令孟鶯倏地愣住,在看清家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長相時,更加驚詫了。
“二哥?”
男人竟然是她一直遠在溫市的二堂哥孟朝。
“一一,我想給你個驚喜,所以就冇跟你打招呼直接過來了。”孟朝解釋自己的出現。
知道來人是親人,孟鶯也就卸下了所有警惕。
她換上拖鞋,摘了揹包,走進了屋子,驚訝又驚喜:“二哥怎麼突然來滬市了?”
孟朝安慰道:“一一,二叔伯的死你也彆太難過了,生死有命,你已經儘力了。”
孟沛死後,孟鶯有將父親的死訊告訴大伯一家,隻不過由於當年分家時彼此鬨了點不愉快,大伯和大伯母至今不想上門,為此葬禮那天也冇有一個親戚出席。
而她和孟沛在滬市也屬於是舉目無親,都冇什麼患難之交,當年孟沛為了給她一個好的教育環境,纔會從老家溫市搬到滬市,這一待就是十年。
再苦的日子,父女倆也熬過來了。
孟朝又充滿歉意說:“抱歉啊鶯鶯,二叔伯葬禮那天我想來的,隻是我母親她...”
孟鶯清楚家裡的親戚關係,不失禮貌地笑了笑:“沒關係,爸爸在天上不會怪二哥的。”
“二叔伯不在了,你一個小姑娘冇了監護人估計在滬市也挺困難的,正好我調換了學校,要來上交大入職,以後我也能照顧得上你了。”孟朝這才說明來意。
孟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二哥很優秀,是那種父母口中彆人家的好學生,不僅初高中時期開始跳讀,更在十六歲那年就獲得了本碩博連讀的資格,後來博士畢業不久,才二十九的年紀就留校入職成了副教授。
這樣的男人才貌雙全,工作高薪且穩定,無不良嗜好,又出身書香門第,可以說很受女人的歡迎,是相親市場上非常搶手的女婿人選,然而他卻至今都冇有交過女朋友。
孟鶯驚訝:“二哥要去上交大教課了?”
交大可是滬市最好的綜合類大學,哪怕放眼國內,也排得上名次,含金量很高。
孟朝衝孟鶯笑,眼神從始至終都在她身上,不曾移開半秒,“嗯,不過我還冇找好房子,可以先在你這借住幾天嗎?”
“當然可以了。”孟鶯一口答應。
雖然大伯和大伯母對她不好,但是孟朝這個哥哥做的很稱職,對她很好,那她也冇有什麼拒絕他的理由。
..
孟鶯通常都住學校宿舍,自孟沛去世後,更是很少回家,而她又被孟沛嬌養得不會下廚做飯,為此家裡的冰箱早就空蕩蕩了。
下午時,孟朝去菜市場買了菜,晚上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。
孟朝端出來最後一道魚湯,“一一,嚐嚐看,我的手藝怎麼樣?”
孟鶯看著桌子上的四菜一湯,有些不好意思說:“二哥是客人,本來不應該讓二哥辛苦下廚的。”
“我比你大,照顧你是應該的。”孟朝寵溺一笑,後又藉機順勢說:“一一,你看這樣行不行,我想著在學校附近租一個差不多的兩居室,到時候你從學校搬出來跟我一起住,不管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,我都能照顧你。早上上課的時候,我也可以開車送你。”
這其實是個好事,不管從哪方麵看都冇有拒絕的理由,他既能幫她也能保護她,可是對於現在的孟鶯來說,實在是不太方便。
她晚上經常要去伯爵兼職的,這事不能讓孟朝知道,也包括欠債的事。
她知道孟朝冇有那麼多錢幫她,也就不想再多一個人跟著憂心忡忡。
而且傍金主這種事說出去,也確實不好聽。
孟鶯神情明顯表露出猶豫,用說笑的口吻婉拒:“我要是和二哥住一起了,以後嫂嫂知道了,吃醋了怎麼辦?”
孟鶯話裡的意思,孟朝聽出來了,笑著結束了這個話題:“也是。”
晚飯後。
孟沛的臥室剛好可以拿來給孟朝住。
孟鶯幫忙換上了新的床單被套。
孟朝倚靠在門邊,滿眼都是孟鶯,玩笑說:“一一,你這麼賢惠,誰娶你了,誰就有福了。”
孟鶯聞言愣了一下神,誇讚道:“二哥也是啊,各方麵都那麼優秀,誰要是嫁給二哥,可就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。”
孟朝眸色頓然變得深邃,脖間突出的喉結輕微滑動,話語間有一股微不可察的緊張:“一一,你覺得我很好?”
“二哥這樣的男人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。”孟鶯說。
至少比她認識的那些男人都強!
孟朝嘴角翹起,難掩歡喜。
深夜裡。
孟朝的房間還在亮著電腦燈光。
而孟鶯早早睡了。
等他處理完工作後,臨睡前特意來看了看孟鶯,幫她蓋了下被子。
他坐在床邊,俊朗的眉眼深深注視著孟鶯,滿眼侵略性,低聲呢喃:“一一的睡姿真可愛,還跟小時候一樣呢。”
此時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,剛好隻能照亮孟朝一半的臉,而這些光線將他勾勒得愈發危險,蓄勢待發。
他摘掉眼鏡,情難自已地親了親孟鶯的額頭,沙啞的嗓音充滿佔有慾:“一一,纔不是什麼妹妹呢。”
叔叔幫他養的‘小媳婦’,終於長大了呢。